【卿涛】许都秘闻2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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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涛没料到荀彧会叫住她，在长达半年的重病和奇迹般地好转后。
在她“大病初愈”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到府上探视，其中：长水校尉种辑、太中大夫孔融、司直韦晃三人，可以说是非常神奇的组合，三位爷无一不是当今汉室的肱骨之臣，周涛扫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确定了自己在这场汉室危局之中的阵营所在。
至于荀彧，虽然在后世他是东汉末年的忠贞典范，但无论他对汉室多么有感情，曹操又多么信任他，周涛这种身上明晃晃贴了“汉臣”标签的人也是他不能有任何私交的。
可是即便不来，一封信也是写得的，大家同朝为臣相互照应自是应该。何况荀文若是个温润细致的性子，按理说不应该毫无表示，今次却在朝会后主动找她，这让周涛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和曹操阵营的关系。
“轶旦留步。”袭来一阵淡香，颍川荀氏佩戴香囊以镇心性的传统满朝皆知传为风雅。
“令君。”周涛回身一礼。
“前日曹公来信，要在下亲手交给轶旦。”荀彧从袖中抽出一个红色信封。
在这个流通竹简的年代，只有相当重要的事才使用帛来传递，而红色也同样说明了这封信的紧急程度和保密等级。周涛将信封在手里转了一圈，火漆完整，她抬头看了一眼荀彧。
对方微微笑了一下，重复道：“交给轶旦。”
周涛了然地点点头，“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周家原在江南，随祖父辈被征辟到朝中做官而全家北上。周涛的祖父周忠曾官至太尉，是汉朝三公之一掌管司法。兴平年间，周家不知是犯了白虎还是触了太岁，身有官职者在同一年里纷纷陨落，徒留下周涛刚刚及冠，时任司闻曹令效忠刘天子。所以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周涛自然而然地被划分到“拥汉派”之中。
父亲去的早，但儿子的表字却是一早便留下了，因为出生时云遮日出，太阳的光远远散开来，像海浪的波纹，周伯父是江南人见过江海，心下有感便叫她涛。而轶有超过、溢散的意思，周父临终时为她留下表字：轶旦。
…………
乍看根本就是铁蛋啊！
…………
父亲您到底是对我有怎样的期许？您是预见到孩儿会演小品吗？
不管她乐不乐意，表字是不能改的。
周涛略微有些郁闷地回了房。她自信没看错荀彧眉宇间的忧愁，曹操大破吕布，今日百官在朝堂上为此高唱了一番赞歌，董承与天子随后略作交谈，说的无非是董贵人那点事——董承把闺女嫁给刘家就好像全家都嫁给刘家了一样——言辞中多有教训后宫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女儿多受委屈。
战事顺利、朝堂安稳、天下太平，荀彧却面有愁容。周涛皱紧了眉，看着手里轻飘飘的信，觉得自己可能带了个炸弹回家。
纸刀裁开信封，内里是一张帛纸，上面只有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说秦始皇取蓝田玉，命李斯用小篆刻下这八个字，是说得此玺者是天选之人，因此称为传国玉玺，被视作王朝正统的象征。始皇之后，历代帝王登基均奉此玺，连篡权的董卓也不例外，然则洛阳大火之后这只传国之玺下落不明，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去年袁术称帝的时候，袁公路声称自己是命定天子却在一个月内被曹操打了个落花流水，战后清扫战场时朝中没有得到寻到玉玺的回报，想来是在战乱中遗失了，或者是……
他根本没有玉玺。
而这封信说明了什么呢？难道曹操现在已有了问鼎之心，要她周涛寻来玉玺为登基做准备？如果这样推测的话，荀彧既为曹臣又是汉吏，在这种两难的局面之下心有忧虑是正常的。然而荀彧早上的行为明显表示了随信而来的另一个要求：只有周涛可以看。所以他按理不知道信中内容，也就不应该面露愁容。
最重要的是，曹操为什么要单独写信给她呢？
周涛盯着纸上的八个字，越想越想不通。索性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心说曹孟德也好、荀文若也好，跟她周涛有什么关系，她是一千八百年以后的前央视主持人，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迷妹无数，抓紧回去才是正经。
昨天晚间约了钦天监监正小谈，假称老父托梦搅得近几日心神不宁，问问星象变化。实则是想旁敲侧击打听些异象，不管怎么说穿越这么超现实的物理学现象，一定会有一些所谓的“天降异象”出现，若是能从中发现些端倪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哪想到监正防心颇重，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萁给她讲了个通透，关键的紫薇三垣却一句不提，更别提可能与国运有关的“异象”。
不过周涛是何等样人，刚入夜便提了两坛府里存的老酒登门说要喝酒赏月，决心问出个结果来。
说是赏月，偏偏是个月黯星密的天儿，周涛的来意不言自明，监正也不客气拎着酒往院里台阶上一坐，拍开泥封就喝。周涛穿越之前也是千杯不倒，身经百战自然有无数实战经验，何况古时候的酒提纯技术有限度数不高，一来二去之间赵监正方方正正的脸已然是红得发亮，半眯着眼说今年汉室和曹公的冲突愈发频繁，汉统衰落、大权旁落，天象早已不是汉家天象喽。边说边晃着手里的半盏酒，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意兴阑珊。
这些话若是放在一百年前，合该依大逆论处，然则在今时今日，说出口来也是理所当然了。
“赵公何必如此，在下幼时曾学过‘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倾身为对方斟满酒盏，“您是占星人，帝王家事、朝堂兴衰自有注定，与我等又有何干。不过是活在当下罢了。”
赵路愣了愣，不禁笑起来“哈哈哈，不错不错，正是如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我等既不能改天易数，亦无能挽狂潮于危殆，何苦来哉。帝王家事、朝堂兴衰……”仰头灌下满盏，突然转过脸定定看着周涛，“帝王家事？还真有一桩可说与你听，你且随我看。”说罢单手往天上一指。
周涛配合着仰头望天，只见所指之处是星罗密布一点空缺，仿佛山水失灵气、美人丢魂魄。
“此处是紫薇之阙统领整个星格，原本那曹孟德挟陛下入许都后日渐衰微、失了方寸，不成想这几个月来主宫旁有一颗辅星愈发亮起来，整个紫微星格也渐渐有模有样起来。轶旦可知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汉室有望了？”
“哈哈，轶旦，刘家有后了！”
“有后？”
“辅星就是正星的小星，若正星昭昭，则相伴相生；若正星昏暗，则取而代之。”赵路慢慢迫近周涛，双眼发光“我等汉臣，要有太子了。国有储君，可延汉祚啊！”
周涛被他言语中狂热的赤诚感染，不禁心跳也快了起来。突然心里一凉，低声问道，“曹……丞相，知道此事吗？”
若是曹操有称帝之心，不管今次是儿子还是女儿怕是都活不到出生了。
赵路闻言颓然坐了回去晒笑一声，“看来轶旦不常在宫中走动啊，钦天监年前就被关闭了，我等无所事事，所谓心系天下无非是还依旧领汉家俸禄罢了。”
“关闭钦天监？”
“自前年始，紫薇宫失格。钦天监中便有人上表给曹孟德劝进，说炎汉气数将近，何乃强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哪知曹孟德转头便斩了那厮下令今后不得再提及此事，然而钦天监上报星象天理是职责，即便不是劝进有些话说得不说得，差不多也都说了。许是吵得烦了，便一怒之下关了钦天监。”赵路晃悠悠站起身走向院墙，摇头失笑，“人道那曹孟德狼子野心，可谁又清楚此中关节。轶旦，你我皆是汉臣，若能保得汉祚无恙最好，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留得一丝血脉也是好的。你可明白？”
晚风袭来，吹得周涛酒醒，也吹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周涛头皮一炸！
这香气她今早分明闻到过……是荀彧的……
周涛抬头看向赵路的背影，脑中信息错综复杂，心知此时不戳破才是最好的选择，“在下明白。也请赵公保重。”
周涛回到府内才发觉汗湿后襟，此时放松心神一阵阵凉透背心。屏退下人转进内室，墙上挂着黑色的官服外袍，灰色的丝线勾勒出某种动物的形状，那是象征着背恶向善的“黻”。
汉朝司闻曹令的官服。
司闻曹明面上的职责是专司情报收集，暗地里的作用说白了就是替主上干脏活。比如查办百官归司隶校尉，然而执行起来所有的明探暗访、威逼利诱、离间诸卿都是司闻曹所行之事。司闻曹没有编制、没有升职，所有的运作都藏在大汉堂堂的司法机关之下，也藏在皇权或霸权之下。
曹操写信给她，是想借用这旁人看不见的暗涌流沙找寻玉玺，毕竟司闻曹所有操作指令均不需上报，也就避免了走漏消息被天下人以戳着脊梁骨骂汉贼。而选择了“汉臣”周涛，而非同样掌管司法的“魏将”满宠，也是给汉室一个说法：若是“汉臣”寻到了传国玉玺，呈上陛下便是，与曹孟德毫无瓜葛，甚或是他的功劳。再者，指名周涛看信，也防止荀彧得知此事而在两个阵营之间伤心为难。
如此一来，既撒下人手去寻了玉玺，又避免了和天下汉臣、臂膀荀彧的矛盾。若是周涛愿意拱手相让，那便却之不恭。即使周涛脾气倔，寻得玉玺直接献给陛下，他曹孟德非但一点不亏还能赚得拱卫汉统的美誉。
简简单单一个人选，便是一石三鸟。
真不愧是曹孟德。
至于荀彧为何会一脸愁容，又安排赵路提点自己，周涛想通之后不禁击节赞叹。荀文若想必是去年袁术称帝之时就对他的明公不放心了，今次曹操给一个明晃晃的汉臣写私人信件更让他大胆揣测到了这一步，这一手人选中的玄机荀令君自然一眼看破，却怕周涛钻牛角尖，于是安排赵路专门点拨，试图让周涛悟到他家明公的良苦用心，不要热血冲头给刘家和曹家两处难堪。
真真是，一对君臣。
虽然现代人周涛一百个不愿意掺和进这个风云诡谲的局里，但与赵监正的一番谈话让她知道近一年唯一的“异象”便是那颗辅星，不管那是个人还是个鬼，这一遭周涛是避无可避，一定要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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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局 是不会中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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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快中毒了……脑洞太大止不住怎么办我可能要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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